三江源玉树十八年纪实郗德怀二十八、推广科学种田被评为省科技大会代表         一九七七年春节刚过，县成立农科所，所长由任盘良担任，他和爱人马允芬毕业于江苏农业技校，上世纪六十年代毕业分配到称多县工作，他很精干勤奋，一直从事行政工作，能讲一口流利的藏语，令人敬佩。由于农科所就他们俩口子缺少技术力量,把我们几个从事水利水电工程技术的人员也纳入农科所，但仍隶属县农牧科。        那年二月份，组织上决定让我和刚分来的扎西秋培小伙子去尕朵着木其大队蹲点。除完善着木其水渠的配套工程外，大力开展科学种田，但如何开展，没有具体明确的安排，全部由我们自行决定，自己想办法。我是搞工程的，对农业栽培、科学种田试验如何开展心中无数，正在发愁的时候，在歇武工作，搞农业栽培的老朋友张兴民突然来县城看我，他从省农科院带来了不少青稞小麦良种，这让我喜出望外。他听说我到尕朵搞科学种田，表示大力支持，给了我三种春小麦和十四种青稞优良品种。让我搞区域性试验种植，并给我讲了一些种植方法。        为了做好这项工作，我从农牧科和新华书店收集购买了一些关于农业栽培、大田管理的相关杂志和书籍。初步形成了此次下乡蹲点搞科学种田和试验的方案及办法。         首先，我去农牧科找慕明镜科长申请了一台条播机，二吨化肥和一百元的育林苗圃的费用。临走前通过县新华书店负责人才青措，从她们院子里一棵树杨树上砍了一些树枝，又从拉布花钱砍了一些钻天杨树枝，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和扎西秋培跟着着木其大队前来接应我们的驮运队，骑马经称文乡，翻越开拨山，经赛河于当日到达着木齐大队，我们住在大队麦场那间库房里。次日，我招集全大队干部会议，我把县上的指示和我这次来的任务向大家做了详细交待，经会议讨论，全体队干部通过了我自创自编的科学种出试验方案。大队领导们对找再次来着木其都感到非常高兴和欢迎。而且对我十分相信，我所设计的科学种田方案如下:         第一，实施大面春灌改变原始落后的种田方式，这里的藏族百姓自古以来没有农田灌溉概念和习惯，他们的耕种方法是:首先把麦种像仙女散花一样满地抛散， 接着用二牛抬杠的犁地方式把士翻盖到麦种上面,这样便完成了耕种。之后就到深山放牧去了,也不再进行田间管理，到了秋天，麦熟的时候，才下山收获，亩产不过三百斤。这里的土地很多，每隔一年轮种一次，生产非常落后。第二，对春灌的大田,除每亩施以农家肥的同时，每亩地增加十五斤化肥做底肥，和麦种一起翻盖到土壤里。第三，对十七个青稞小麦良种区域性试验田，全部采取机械条播方式种植。第四，进行水利灌溉对比试验。在条播试验田的北面，临近水渠的下方将三十亩地平分两组，每组各十五亩，每亩施肥下种量,播种方式都一样，进行灌溉对比试验。一组不灌溉，一组采取科学灌溉方法进行灌溉，即播种前春灌一次，麦苗分蘖前浇两次以促多分蘖，拔节期控水，以防疯长倒伏，灌浆期浇二次到三次水，促颗料饱满麦黄期再浇一次水，以捉千粒重提高单产。第五，建林业苗圃，为在着木其设防护林打基础。第六，试种土豆和疏菜,改变藏族百姓饮食单一的问题。       这里的百姓一年四季的主食只有炒面加酥油的糌粑和少量的牛奶肉食，生活非常单一。我来的时候个人出钱买了一麻袋士豆和半袋蚕豆，从西宁又购买了白菜种子，准备在着木其试种。白菜种子我是分给了部分社员自植的方法。种，士豆交生产队统一种植，蚕豆由我们自己播种管理， 并教会他们如何种植的方法。        由于这里群众基础好，在大队书记和大队长的带领下，我所设计的方全部得以执行。春播前，我们亲自带领社员完成了大田的水利灌溉和四亩多荒地的林业苗圃建设及栽种。我采取的办法是:大点的杨树枝全部挖坑栽,间隔一米。从大树枝上剪下来的小枝也没有浪费，我是让社员挖沟，像栽葱那样一排排的栽种。连大带小合计种了约有三千多棵，然后打土墙加以保护，设专人负责浇水管理，由于浇水方便所育林业苗圆的小树当年全部成活。在实施科学种田的过程中，也出了不少笑话，最让我难忘的是条播张兴民给我的那十几种青稞、小麦品种所遇到的麻烦。        我按照十七个青稞、小麦品种的重量设计好麦田的平面布置图,然后组织社员按图纸的要求打垄成畦，每块地按相同的比例施以底肥和灌溉，一切准备妥后，我和几个社员开始条播，可万没有想到这里的藏马未经受过拉条播机的训练听到条播机的响声，受惊吓得在试验地里乱蹦乱跳，拖着条播机到处乱跑把同一种麦粒播种到其它田里搞得一蹋糊涂，全乱套了，我不得不耐着性子组织社员，给部分试验田重新换士，并清除播下的种子，重新打垄成畦施肥重新播种，为安全起见，我扶条播机，让社员拉条播机人工播种，总算把十七个品种青稞小麦分畦播种完闭。        半个月后麦苗全部长出来了，无论是大田还是试验田麦苗长势喜人,广大社员都议论从来没有见过长势这么好的庄稼，然而，天公不作美，突然来了一场倒春寒，麦苗冻得有些发黄，于是社员们开始议论说:“麦苗是不是让化肥烧坏了?”担心今年歉收吃不上炒面，有的社员直接找我询问，可我坚信每亩地十五斤化肥当底肥没有问题，因为许多杂志、报刊上都有经验介绍，我并不以为然。过了不到一个星期，麦苗缓过来长势很旺,麦苗越长越喜人，叶宽苗壮，我组织社员开始浇水以促多分蘖，着木其数百亩良田长势良好，解除了百姓的担忧，尤其是那几十亩灌溉对比试验田和十七个品种的区域性试验田，长势都相当棒。       乡政府的领导多次前来视察参观，称多大个子副县长昂旺拉赛带队也来视察参观，并站在试验田里与青稞小麦比高低，通天河对岸玉树县的部分农业干部和社员也常来参观学习，无不伸出拇指称奇。马嘶芳草地，秋高听鹿鸣。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到了，通天河畔大滩上，金色的麦浪滚滚，着木其全大队男女青壮年，在河滩上扎起了帐房。男穿白色上衣，女着红、粉、绿各种鲜艳的上衣，一排排对对舞动着镰刀，边割边唱， 又歌又舞，喜气洋洋开镰庆丰收。        据后来统计，那年仅着木其生产队粮食总产量 达十六万七千余斤，首创历史最高水平，我试种的十七个青稞小麦品种也获得意人的成果，有的品种折合亩产在六百斤，高的达七百斤左右春小麦成熟期晚，其中阿尔巴尼亚秃头春小麦和基西哥矮杆春小麦比较好，所试种的十几个青稞品种普遍都不错，其中有四种六棱白青稞最佳，穗头又大又长，平均每穗粒麦达一百五多粒，粒粒饱满，产量高，品质好，非常受当地百姓欢迎。十七个品种的青稞、小麦共收获了一千五百多斤。对十七个青稞小麦品种，我都采集了标本，同时在田间地头，采取土中选优，收集了好几种当地有特色的青稞品种，然后分别包装。我给县农牧科驮运了近三百斤良种，其余全部给了着木其大队自行选择推广处理。         我种的蚕豆和土豆也很成功，蚕豆只收获了半面袋子，这里的百姓很奇怪，他们特别爱吃生蚕豆，当蚕豆还没全成熟的时候，便背着我偷吃得差不多了，这说明蚕豆很受欢迎。士豆长势很好，个头也很大，我们走的时候还没有收，后来，我得知所收获的土豆分给社员全吃光了，连种子都没有留，小白菜平时我看社员吃的比我们还来劲，说明百姓不是不吃蔬菜，而是根本没有。也应加以推广。        关于农田水利灌溉对比试验，那就非常明显了，浇水和不浇水的庄稼区别非常大。通过此次科学种田，广大社员初步尝到了甜头，学会了水利灌溉和科学种田的基本知识，大大地提高了种田的积极性。然而，在我们把收获的部分粮种带到县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领导和有关部的重视，后来大部分被磨成炒面吃掉或喂鸡了。幸亏,张兴民来的及时，他忙前忙后，帮助分类，称千粒重，写科学试验总结报告上报，投稿，省日报和省广播电台均给予了充分报导。由于我把绝大部分收获的良种留给了着木其大队，致使部分优良品种得以大面积推广,从那以后，着木其大队连续好几年获得大丰收。        几年后，我再次到着木其， 当年我种的数千棵树苗长势非常棒，大的已有碗口粗小的也有撵面仗那么粗细,四亩多林圃已变成枝繁叶茂的林地，在微风的摇曳下哗哗作响，成长起来的密集的小树已经到了可以移栽建防护林带的时候了。着木其的科学种田，林业栽培，水利灌溉成功，给我带来极大的喜悦，当时工作之余写下两段天津快板书与大家分享。(一)庆丰收区区试验田，不过二亩半。稞麦十八种，条播似画展。季风节气早，麦芽苦自钻。几度倒春寒，禾苗黄又短。两次分孽水，麦地换新颜。枝叶宽又厚，惹人倍喜欢。拔节须控水，疯长讨人闲。麦穗扬花后，肥水促粒满。再浇麦黄水，提增亩单产。秋风抵麦浪，丰收在眼前。春夏一片绿，秋季遍地黄。春种一粒栗，秋收万棵谷。人欢俊马嘶，山野鹿争鸣。牛吼羊咩咩，毛驴哼啊啊。顽童嬉嬉戏，麦田捉迷崴。岩鸽咕咕咕，喜鹊叫喳喳。野鸡数麦粒，麻雀乱咋咋。田鼠偷麦忙，挖洞又屯粮。哈喇站洞前，合掌啧啧啧。更有南飞雁，列队哏哏嘎。还有白天鹅，河中喷喷呀。万物庆丰收，都来想分成。        郗德怀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作于称多着木其大队       打麦场上，藏族乡亲在杨麦，可是没有风。我惊奇地听到，打麦场上的妇女们在高声虔诚地齐声呼喊着“哈啰啰...”，询问下，我才知道她们不是在唱歌，而是在求风，不一会竟然刮起风来....(二)呼风唤雨哈哕哕八月农家忙，稞麦覆陇黄，午时烈日晒，风吹起麦浪。夜蓝星争辉，五更遍地霜，日落方归宿，鸡鸣就起床。藏农丰收喜，收割换婚装，男郎白上衣，姑娘绿红裳。更有年长者，古稀精神爽，手提拾麦篓，穗穗均归仓。少年赶毛驴，驮麦十几趟，壮年割麦快，镰声似乐响。起落如翩舞，还有歌伴唱，大片青稞麦，堆积如山岗。再看打麦场，真是分外忙，机器隆隆声，脱粒震山响。群妇哈啰啰，呼风麦壳扬，风吹粮草分，新麦堆满仓。由种到入库，全靠农家忙，不忘毛主席，感谢共产党。        郗德怀九七七年九月三十日作于称多着木其大队        我是搞水利水电工程技术的，我并没有那么深的农业栽培理论知识，只是边学边用，同样可以获得好的成果，这就充分说明，只要领导重视，在专业技术人员的指导下，真抓实干，抓落实，玉树农业生产的潜力是巨大的,完全可以取得农业大发展,广大藏族百姓的生活就会大大改善和提高。         由于着木其大队科学种田试验成功，再加上朋友张兴民帮助写的总结报告，一九七七年底我被玉树州政府选为科技代表，参加了青海省首届科技代表大会。这是自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举行的一次划时代，具有历史重大意义的会议，宣布了科学就是生产力，广大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那种知识无用论，把知识分子列为臭老九批判的年代去不复返了! 我为能有幸参加这次会议感到自豪和鼓舞。 (未完待续)长按识别二维码了解秋日新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