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四号,明天又是一年清明节。
店老板一看来人是个大款,满脸堆笑:“先生,您要些什么?”他特意把要点什么改成要些什么,那个点字有些小气,一般人听了很正常,款爷听了会不高兴的。
“全要”朱广顺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您——”店老板没听明白,全要?是要收我的店断我财路?他没敢说出来,只心里这么想着。
“废什么话?照单全拿。”朱广顺一看店老板吱吱唔唔,很不高兴,叭地把一张购货单往柜台上一摔,坐到一旁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吸烟去了。
“先生,您这货单上的货小店都有,只是货太大太多,不知您怎个拿法?”店老板看过货单,小心地问了一句。
“这有何难?你只管把货备好,我先给你付款,明早我派个车来拉不就得了。”看人家朱广顺,终究是大款,说话干脆,办事利落。
老板结好了账,朱广顺把整整一万块撂到柜上走了。
第二天一早,小山村里开来一辆宝马,一辆大卡车,大卡车上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祭品。
朱广顺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才把这些祭品全部运到墓地。他让随来的卡车司机回家去了,自己一个人开始欣赏着这块风水宝地。墓地不远处那片松树林,又比去年茂盛了许多,这不正象征着自己该蒸蒸日上吗?不是吗?才短短几年,他开的商场就使他从一个穷小子变成大富豪,自己才四十出头,以后——
“广顺哥,回来上坟呀!”一声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是你呀李小三,上坟啊。”朱广顺也赶紧打了个招呼,李小三是他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回头见!”李小三说着,向他家的墓地走去,不远,他家的墓地离朱广顺这里也就几十米距离。
这边朱广顺别出心裁,把大大小小的祭品都浇上汽油,为啥?他怕烧不尽,烧不尽的东西,父母用不上,那样一来岂不埋没了自己的一片孝心?一切准备好,他照例烧上香,磕过头,打火机只轻轻一点,那么些祭物就都淹没在一片火海里。
合该有事,忽然刮来好大的一股旋风,把那大火全卷到朱广顺身上,随着“妈呀!”一声,只见一个火团从大火里滚出来,滚了五米多才停下,是朱广顺,究竟年轻反应快,不然——
不远处的李小三听到叫声,往这里一看,知道发生了事情,赶快跑过来,一看朱广顺身上还有火星,疼得一呀一呀地直叫唤,急忙帮着他脱去外衣,扑灭了身上的余火。
这时再看那朱广顺,全身上下没一处白的,头发眉毛都不见了,脸上那个黑呀,煤矿工人出井来也不过如此。
事不宜迟,李小三招呼来几个正在上坟的小伙子,把朱广顺抬回村里,开着他的宝马,赶到医院去了。
朱广顺的妻子来喜芬闻讯赶到医院时,他已经住进病房里,一切处置已完毕。只见丈夫一个头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着口鼻,腹部以上同样被包着,下身不要紧,裸露着,那儿也伤着了一块,不知日后有没有麻烦?
“是嫂子吧?没想到会这样。”李小三难过地问了一句。
“啊!是你们送来的,怎么整的,烧成这样?”来喜芬听见问话才注意到李小三他们。
“钱多烧的”李小三第一次见来喜芬,本来想说鬼钱等祭物太多火大,因此烧成这样,话到嘴边一紧张,就说成了这样。
这不是骂人吗?平常人们对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总是这么说的。但来喜芬看在人家辛苦一趟的份上,没敢发作,不过也没理他。
另一人看出了误会,赶紧解释了半天。
“那辛苦你们了,谢谢!”是呀!没钱能买那么多东西吗?东西少了能烧成这样吗?来喜芬一想也对,赶快陪着笑脸表示感谢。
中午,来喜芬请李小三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临走又给了许多礼品。
经过二十余天的治疗,虽然没有哪里残废,却在脸上留下几处疤痕,那可是最显眼的部位。这些伤疤来之不易,整整花了五万票子才得来。
这一天医院通知朱广顺,要他办理出院。那就出吧,反正没人愿意在这地方待着。
回到家,俩人的屁股还没坐稳,就接到法院的一张传票,要朱广顺明天到法庭一趟,弄得夫妻二人目瞪口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法庭上,朱广顺才明白了一切。
清明节那天,他烧剩的灰烬太多,一时间没有全部熄灭,经风一吹,死灰复燃,烧着了附近的山林,幸亏村民扑救及时,才没酿成大祸。因此法院决定免除他的刑事责任,但必须承担民事责任,以教育他本人提醒广大民众。
法庭上朱广顺哑口无言,乖乖地交了五十万罚款。
事后,熟人见到他,戏称他是“两院院士”,因他几日之内就进过医院和法院,成了两院的知名人士;陌生人见了他,虽然不知道他叫啥,但一看那张脸,准晓得是“钱多烧的”,而这个称呼源于李小三的一句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