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卻有一根筋的人,數不勝數。 倪太賢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今年三十三歲,靠下苦力為生。在千溪鎮生活了半輩子,終於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青梅竹馬的老相好韓新露喪偶,於是乎,癡癡等待總算有了結果。 沒有大張旗鼓的擺宴席,畢竟韓新露二婚說出去並不光彩。簡單的請親朋好友吃了個飯,就算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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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太賢是個勤奮的人,沒多久,韓新露的肚子便有了起色,這可將倪太賢的父親倪貫元高興壞了,每天對韓新露嗬護倍至。畢竟倪太賢的年齡已不小了,與他同齡的,別人的小孩都能打醬油了,他卻現在才到達起點,怎能不讓倪老爹著急。 日子一天天過去,由於千溪鎮比較偏僻,韓新露臨產時,只叫了一個接生婆來,當產下的是一名女嬰時,倪貫元的臉上頓時青筋凸現,當夜,他偷偷將女嬰抱走,扔進了自家糞坑。 當兒子兒媳發現時已為時已晚,糞坑裡的嬰兒早沒了呼吸。倪太賢一個踉蹌,咆哮道:「爸,她是你的孫女啊,你不是一直說我不孝,無後嗎?現在有了你卻如此對待,為何啊?」 倪貫元抬了抬眼皮,沒有一絲愧疚,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其後指的是兒子,並不是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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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養個娃不容易,養個女娃更是賠錢貨,要來何用,長痛不如短痛,你們下不了手,我幫你們。」「爸!」倪太賢跪地痛哭,韓新露也哭得撕心裂肺,本就虛弱,直接哭暈過去。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倪太賢也別無他法,只能從糞坑裡將嬰兒撈出好好安葬。 三年後,韓新露又如願以償的懷孕了,自三年前倪老爹做出殘忍事後,倪太賢就十分謹慎,每天與韓新露形影不離。倪老爹見狀後說:「太賢呀,你別老防著我,當初也是為你們好,你看,我的大孫子就快降世了,這是剛煲的雞湯,叫新露趁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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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太緊沒理會,冷聲道:「那萬一又是孫女呢?」 倪老爹靦著臉道:「反正你倆在一起,可以無限生下去,總會生齣兒子的。」 倪太賢臉皮狂跳,咬牙道:「爸,這些話在我麵前說了就行,別在新露麵前說,身為男人的我們是不會了解那種痛的,我聽著她的叫喊自己都覺得疼。」 倪老爹撇了撇嘴,轉身離去。 沒多久,韓新露又生一個女兒,倪老爹三番五次想抱孩子都被倪太賢以各種理由推脫掉,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十日後,嬰兒又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這可急壞了倪太賢夫妻二人。 他倆急忙向著自家糞坑跑去,卻並未嬰兒的蹤跡,倪太賢跪在倪老爹身前哀求:「爸,求你了,告訴我孩子在哪?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的親骨肉啊,她既然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就沒資格去剝奪她幼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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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太賢叩頭:「爸,求你告訴我啊,求你了。」韓新露托著虛弱的身子也下跪叩頭,模樣好不淒慘。
求了許久,倪老爹才十分不情願道:「我扔在了別人家的糞坑,現在就算找到恐怕也沒氣了。」 倪太賢一聽,又挨家挨戶的去尋,倪老爹扶著韓新露跟在他身後,韓新露寧願爬著走也不讓他扶。鎮裏住戶並不多,尋了半日,所有的糞坑都尋了個遍,卻依然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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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太賢扶著妻子頹廢的回到家中,剛打開門,一陣嬰兒哭聲響了起來,也在這時,一名瞎眼老頭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抱著嬰兒站在不遠處。 「是我家丫丫。」韓新露儘管虛弱到了極點,一見到這嬰兒便有了力氣,幾個箭步沖了過去,從瞎眼老頭手中接過嬰兒。 這時,倪太賢才認出這名瞎眼老頭是常在鎮口擺攤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耳根動了動,吼道:「倪貫元在哪?給我滾過來!」 倪貫元皺了皺眉,向前幾步,說:「張八字,你跑過來多管閑事是什麼意思,說話注意點。」 「哼。」張八字冷哼一聲,舉著拐杖便打了過去,將倪貫元打得滿地翻滾,這才說道:「我年長你幾歲,打你也正常。說我是老東西,你才是個老東西,將自己親孫女扔在我家糞坑,若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又謀害一條性命。你的心是有多黑啊,才能做出禽獸不如的事,這可是一條命!你扔了一個還不懺悔,竟還來第二次!」 倪貫元揉著肩膀,從地上爬起,吼道:「自家事,關你屁事!」 張八字冷笑道:「看在街坊鄰居幾十年,我好心提醒,若不是我救下這小女娃,你倪家就真的無後了。人的命運隨時都在改變,並非天生註定,你做一件好事能改變你的命運,做一件惡事同樣能改變你原本的命運。就比如你這個老東西,若三年前沒有害死那個女娃,現在你兒媳手中抱著的說不定就是個男娃,還能有個就感恩戴德吧,還在做夢要男娃,真是自作孽啊!」
倪貫元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看著兒子兒媳失而復得的泣喜樣,他不禁自問——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算命先生的那句話也真的震住他了,有個女娃總比一無所有好吧,如果真的無後……他突然全身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經歷了此事,兒子兒媳雖然沒將怒悲表現在臉上,但此後彼此之間有了一道隔閡,他真誠的想抱抱孫女,卻都成了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