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文学】洪洞人(七)
【同根文学】洪 洞 人(七)文/贺王生点击同根文学 免费关注传统文化 同根同祖,文脉相连洪洞人的住房讲究 洪洞人的住房大多是窑洞,这源于人类的祖先最初住的就是洞穴,尧王访仙于临汾姑射山,见一鹿仙女从山洞走出,尧王迎了上去,仙女见尧王高大魁梧,尧王见仙女窈窕美丽,两人一见钟情,他们便在山洞完婚,从此,新娘的房子称作洞房,新婚之夜称作洞房花烛夜。 洪洞人延续了古代人住窑洞的习俗,丘陵地带的人在高崖上打土窑,平川地带的人盖砖窑,就是寺庙的和尚也在大殿旁建个小院盖几孔窑住。窑洞的墙厚顶厚,夏天晒不透,冬天冻不透,冬暖夏凉,最宜于人居。你若有机会到山沿一带看一看,就会发现,几乎在每一家土窑里都有长寿的老人。 一些大户人家的住房也以窑洞为主,为了摆阔,在窑上又盖上了二层楼,院内盖上了东西厢房和南厦厅,不但建筑规模宏大,而且建筑精巧,木雕、砖雕、石雕等缀于墙壁、院门、斗拱、画板、门楣、栏楹、匾额等部位,不论从考古的角度,还是从艺术的角度,都值得研究和欣赏。 一般家庭,不管院子里房子多少,都盖个道门,门额上刻有“耕读传家”、“光前裕后”等,也有刻“有三声”的,意思是一个家庭兴旺的象征应该有读书声、织布声和小孩哭声三种声音,有了读书声,证明这个人家是个书香门第,有了织布声,证明这家人,男有妻室,而且妇女会纺织。有了小孩哭声,就证明这家有了后代。 洪洞人选择房基地时很讲究风水,宅院不要棺材状的或不规则的,以北窑为主的院子,厕所一般都建在西南角,说那里是乌龟头,要压住它,道门一般都建在东南角,说那是八卦里的“巽”字,能够荣华富贵。 洪洞人不管盖窑洞还是盖房子,多是以三间或五间为一单元,不管是几间,都是中间是厅,两边是住室,长辈人住左,小辈人住右,讲究长幼有序,正统观念浓厚。 如今的洪洞人也赶时兴,他们嫌窑洞、瓦房土气,纷纷住上了现浇的钢筋水泥房,但住在这种房子里,冬天暖气太干燥,不舒服,夏天里又容易得空调病,一旦停了电,把人热得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些老年人说:“还是土窑好”。 洪洞人的行路阔绰 农耕时期的洪洞人出行主要靠步行和坐车,财主家坐轿车,普通人家坐大车,这个大车是木头的,有马拉的,有驴拉的,有牛拉的,还有骡子拉的,它既是拉运庄稼的工具,也是交通工具。一匹马拉的车叫一套车,两匹马拉的叫双套车,以此类推,还有三套车、四套车,要是有辆四套车的家户就是好光景,就好像现在谁家有了奥迪小车一样装人。 洪洞长篇歌谣《福香妈哭夫》中唱到:“我叫你受苦做庄稼,你一心想赶套好车马。好水地卖了八亩八,称心如意搭了挂四套车。朱红脚子米黄厢,辕里驾了条大青骡。串套骡子外套马,头上全把红缨缨扎。串铃铃响得哗啦啦,捞起鞭子你舍不得打。弟兄们念书去做官,你就爱一条长鞭杆。鞭儿响的叭叭叭,你进门笑成一朵花”。 洪洞人赶车用的鞭子与别的地方不同,北边的太原人也好,南边的运城人也好,用的鞭子是鞭杆儿长鞭子短,鞭杆儿是木棒儿,洪洞人用的鞭子是鞭杆儿短鞭子长,鞭杆儿是用三根竹子扭成的,叫三扭的鞭杆。外地人用鞭子打牲口是真打哩,洪洞人是用鞭子吓牲口哩,他舍不得打。你看那赶车的人,见牲口走得慢了,扬起鞭子“叭叭叭……”如同放鞭炮,声音挺大,但打不着牲口,牲口听到响声,四蹄蹬展,快跑如飞,洪洞人不但继承了舜王用敲簸箕吓牲口的做法,也继承了舜王爱护牲口的美德。 现在的洪洞人早已融入了大众社会,人们的拉运再也不是三套车、四套车了,而是由三轮车、四轮车过渡到了大汽车。人们的出行再也不是马车、轿车了,而是由自行车、摩托车过渡到了小车,现在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半数左右的人家有了小车,步行的人没有了,刚有了小车的人在路上想抖抖阔气捎个人都找不到。 现代交通工具的发展虽然使洪洞人失去了扬起三扭鞭子“叭叭叭……”响的个性,但争强好胜的洪洞人开着车往往超车,经常撞红灯,被警察罚了几次,还是“贼心”不死。 洪洞人的娱乐丰富 洪洞人爱红火,唐宋时期洪洞县的红火就很活跃,元朝时,戏曲搬上了舞台,广胜寺下寺的水神庙里有座明应王殿,是一座元代建筑,著名的元代戏剧壁画就在明应王殿内,表现的是宋、金、元时期洪洞戏剧活动空前繁荣的景象。 清朝以后,洪洞的红火进入盛期,正月十五前,各处红火先在村、后到乡,闹过后,选择其中的精华在正月十五到县城,这一天,县城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锣鼓咚咚,三眼枪轰鸣,狮子、龙灯、旱船、竹马、高跷、抬阁、挠阁、彩车、花鼓、秧歌等应有尽有。 最能体现洪洞人性格的是干河、小河的“拆楼”,最使人过瘾,“拆楼”取材于北宋年间,奸臣潘仁美的家将欺侮杨家孤儿寡妇,到“天波府”寻衅滋事,被杨排风和八姐九妹一帮女将打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寻衅者上身赤裸,下围白裙,有的被锥子扎进眼窝,眼珠子掉了出来;有的被厨刀砍进脑袋,血流满面;还有的被利剑刺穿,肠子缠了肚子一圈,使人惊心动魄。因杨家将的祖先是从洪洞迁走的,后遭奸臣陷害,洪洞人就气得了不得,每年都要趁正月十五闹热闹的机会,把潘仁美羞辱一番,以解心头之狠,图个心里平衡,图个心里快乐。 每年元宵节,县城大街小巷都会张灯结彩,赛花灯、猜灯谜,游人不绝。到了晚上,县城还要举行一场焰火晚会,随着一声接一声的雷鸣声,满天花火,五彩缤纷,观众欢声如雷。 人们说:“高兴不过娶媳妇,热闹不过敲锣鼓”,锣鼓是闹红火中的主角,敲锣鼓时,人人精神抖擞,个个意气风发,缓慢时,如和风细雨,悦耳动听,激烈时,如暴雨狂风,万马奔腾。你看那擂鼓手,昂头挺胸,双眼紧闭,鼓槌如暴雨猛下。敲锣者,弯腰弓腿,一手捧锣,一手紧握带红鬃的锣槌儿时上时下,如同仙女散花。你看那拍脑钹者,大多是高个子,他将两只钹儿时张时合,好比莲花开放。擦钹者,一般都是些二干子,他突然把一只叉钹抛在高高的空中,叉钹旋转着落下来,不偏不斜,正好与手中的另一只合在一起,真把人看得捏一把汗。 解放前的锣鼓均由男子表演,且人数不多,解放后,演奏人数增加到数十人甚至数百人,一些乡、村还组织了女子威风锣鼓队,在洪洞县,大的村子几乎村村都有锣鼓队,春节、元宵节,各村锣鼓队云集县城,迎面对擂,大抖威风,上百面鼓,成百副钹,几百面锣,共鸣齐奏,音响如天塌地震,那场面实在惊人,也着实感人。洪洞人敲锣鼓是红脸较,压对方,明知是娱乐,但还要争高下,这叫“不争馒头争气哩”。1989年,洪洞的锣鼓队在天安门广场参加了国庆40周年文艺表演。1990年,洪洞的锣鼓又在北京参加了第十一届“亚运会”开幕式。那动人心魄的鼓声,如波澜冲击九霄,似雷霆滚过天宇,擂出了中华民族撼天拔地的威风。那雄浑壮阔的气势,如猛虎下山,似蛟龙翻滚,一展中华民族的阳刚之气,显示了中国人民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伟大精神,因而,洪洞的锣鼓被誉为“天下第一鼓”。 洪洞人爱看戏,尤爱蒲剧,蒲剧也叫乱弹,它不像眉户戏哼哼唧唧,光演那些《屠夫状元》、《梁秋燕》一类的小户人家家长里短,也不似黄梅戏缠缠绵绵,净唱那些《女驸马》、《天仙配》一类的男男女女情深意厚,而是腔高板急,慷慨激昂,唱的是《下河东》、《薛刚反朝》一类的国家朝廷大事,帝王将相,文武带打,看起来振奋,听起来过瘾。60年代,洪洞县就有两个剧团,一个是大槐树蒲剧团,一个是道情剧团,凡是大一点的村镇都有戏台,收秋后和过年都要请剧团演几场,往往这个村里的戏还没演完,那个村接剧团的人和车就等在后台出口了,老乡们也是一听说哪个村儿唱戏,一大群人夹着小板凳相跟着就到哪个村去了,路再远也不怕。有时,你在地里干活,偶尔间,不一定会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两句乱弹,惹得你嗓子眼里直痒痒,忍不住也咥上几句,身上立刻就舒服了。 农村在结婚、寿辰、出殡,甚至小孩满月、圆满时,要请上鼓乐班子热闹一番,全县鼓乐班子有不少,每个班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有男有女,吹拉弹唱,样样齐全,演出不讲究环境条件,有歌有舞,有小品,有相声,虽不专业,但很卖力,他们图的赚钱,老百姓图个热闹。 不管是在田间地头,还是在农家小院,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有人集聚的地方,总有一些“笑话篓子”闲侃,逗人发笑,比如有人说:“纺线离不开棹拐儿,婆婆离不开老汉儿,敲鼓离不开鼓杵儿,年轻的离不开媳妇儿”。比如有人说“四滑拉”——“漆了的桌子、瓷器碗,窗户上的玻璃、媳妇脸”。比如有人说“四好听”——“笛儿响、胡胡声,蒲剧乱弹、媳妇哼”。比如有人说“四大闲”—— 领导的老婆,贪官的钱,和尚的鸡巴,调研员。比如有人说他不看电视:“电视里净是你亲哩、她闻哩,我嫌电视坏人哩”。也有个别人说点儿荤的:“阴阴之天,走扇之门,醒了,肚子上爬圪节人,推过吧,自己人,不推吧,疼死人,……”;“一提尿盔子,二闩门,三上炕,四点灯(den),五铺被子,六上(shuo)身,七各列,八扭人,九××,十××”这些话,有甜有酸,有素有荤,让你听在耳朵里,美在心窝里,让你听得如痴如醉,直抹泪花。人们吃饭,光吃家常便饭不行,有时也得吃点儿肉,闲谈如同吃饭,光一本正经不行,有时也得有点儿笑料,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丰富多彩的生活。 洪洞人说话口气大 洪洞的地形北高南低,哗啦啦的汾河水在洪洞境内由北向南缓缓流去,洪洞人的性格也由北向南趋于平和,北边的赵城人靠近古燕赵,说话超,性格强,中间的洪洞人说话倔,性格犟,南边的洪洞人靠近尧都临汾,说话文,性格绵。有人说:赵城人先动手,后动口,用拳头说理。洪洞人先动口,后动手,口手相加。临汾人只动口不动手。一次,一外地人与一洪洞人在火车上争座位,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吵着、争着,洪洞人说了句:“你这鸡娃子家伙,再与我争,小心揍死你。”旁边的人听到“鸡娃子”三个字,知道这是洪洞人的口头语,赶快劝外地人说:“他是洪洞人。”外地人一听是洪洞人,骂声嘎然而止,不与洪洞人争座位了。洪洞人凭着“鸡娃子”和拳头,没有摆不平的事。 洪洞人说话带把子,口头语是“鸡娃子”,洪洞人开口“鸡娃子”,闭口“鸡娃子”,离了“鸡娃子”不说话,洪洞人一口能说几个“鸡娃子”。 生产队时,队长派一个社员去铡草,铡草是个苦重活儿,这个社员不愿意去,就说:“你“鸡娃子”回回派我铡草,今天我就不去,看你“鸡娃子”队长能把我怎样?顶多是不记“鸡娃子”工分算了,你“鸡娃子”队长还能把我开除到联合国去”。 队长说:“今天只要你“鸡娃子”不去,我就敢把全队的牲口都拴到你“鸡娃子”院子里去吼。吼得你“鸡娃子”睡不着觉,要是把牲口饿死了,非法办你“鸡娃子”不可”。 这个社员害怕了,只得去铡草。 “鸡娃子”就是“毬”,是指男性生殖器,好像《水浒》里李逵说“鸟”一样:“杀了这个鸟官”、“你这个鸟人”、“夺了皇帝的鸟位”。“鸟”,diǎo,是人、畜的雄性生殖器,“鸟”是骂人的粗话,如:鸟人(坏人)、鸟事(坏事情)。 你再把上面这段话的“鸡娃子”换成“毬”说,就是这样的: 社员说:“你“毬”回回派我铡草,今天我就不去,看你“毬”队长能把我怎样?顶多是不记“毬”工分算了,你“毬”队长还能把我开除到联合国去”。 队长说:“今天只要你“毬”不去,我就敢把全队的牲口都拴到你“毬”院子里去吼。吼的你“毬”睡不着觉,要是把牲口饿死了,非法办你“毬”不可”。 这表明洪洞人的性格像李逵一样强硬,鄙视任何人、瞧不起任何事。 洪洞人说话口气大,说话时常称自己是老子,你听,“老子今天不干了”,“老子不尿你”。就连女人也称自己是老子,只不过是把“老子”念走音了,说成“喇子”,你听,“喇子给你做下饭了”,“喇子走娘家住几天”。洪洞人说话时常称别人是“子儿”,你听,“你这颗子儿坏透了”,“这颗子儿不听话”。 咥(die),是洪洞话中出口率非常高的字之一,就是“吃”的意思,还有“打”、“揍”的意思。你听,洪洞人吃东西叫“咥饭”、“咥干面”、“咥拉条子”、“咥苹果”、“咥西瓜”“咥香蕉”“咥纸烟”;洪洞人打架叫“咥架”、“咥死活”“把那家伙咥翻了”;洪洞人办事叫“咥事”;洪洞人唱戏叫“咥乱弹”,遇到使人伤心的人时会气愤地说:“把你的骨头解了!”“把你的脑子喝了!”“把你家开了瓷窑!”,又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洪洞人见到自己的女人受了别人的欺负,委屈的光会哭时,就会说:“别嚎啦,泪颗儿比尿水子还多哩,有话说哩,光哭顶毬,走,找他去,非把他日塌了不可。”给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洪洞人的性格外露 洪洞人性格外露,遇到升迁、发财之类的喜事,碰到考中、表彰之类的好事,洪洞人喜形于色,会演场电影或唱台戏,别人越是夸赞、祝贺,自己越是高兴,不怕别人称“烧包”,洪洞人认为,该咋的就咋的,何必伪装和虚伪,不能让脾气受委屈。 洪洞人性格粗狂,你看,洪洞人闹热闹,敲的是直径一米的牛皮鼓。洪洞人唱起道情来,连哼十几个哟嗬、哦嗬、哦嗬才停住。洪洞的男人赶车儿,三扭的鞭子响起来,叭叭叭……如同放鞭炮一样。洪洞的女人做起饭来,锅碗瓢勺玎玲咣当响。洪洞的小孩玩游戏,用的是半头砖。洪洞的老汉吃旱烟,敢把火红的烟蛋蛋放在手心里,等着装下一锅儿烟。 洪洞人不溜须、不拍马屁,在生产队劳动时,对那些“少提意见、多舔屁眼、见了队长递根儿纸烟”的人,不肖一顾、嗤之以鼻。洪洞人对自己所不满的、看不惯的事情,不忍肚子疼,马上就怒形于色,给对方难堪,让对方下不了台,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被外地人称为“难干”。 洪洞人见不得熊囊鬼,看到那些干活不麻利的女人,就说她是“稻杆婹子”,看到那些说话奶声奶气的男人,就会说他是“二姑娘”。洪洞人见不得那些软胎子货,看到遇事不敢上的人,就说“看你这吃鼻涕屙浓的熊式”,但在“极左”时期,常开“极左”会议,洪洞人也得无奈地去参加,到了会场里,脊背靠墙(qiuo),眼窝一合,对干部们讲的那些“极左”言语,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四清干部说:“洪洞人有暮气”,其实洪洞人是在做一种无声的抵触,面子上应付,心里不服,要不是害怕扣上帽子,洪洞人早就爆了。外地人问:“洪洞人不是硬吗?怎么也老实了”。洪洞人答:“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精人不与政策对抗,精人不与法律碰撞。 洪洞的男人敢担当 洪洞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从古至今,出了许多英雄豪杰、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也有人文始祖、帝王将相,他们在洪洞指点江山,叱咤风云,激扬文字,潇洒风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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